《鬼太郎诞生:咯咯咯之谜》BD豪华版访谈

角色设计·谷田部透湖

能够成为大家与水木先生相遇大门的一部分,我感到无比开心。

——据初代制片人永富大地先生说,《鬼太郎诞生:咯咯咯之谜》的制作刚启动不久,2021年6月7日就联系了谷田部女士,并在6月16日进行了第一次会议。

那次是突然被叫过去的,完全没想到会是角色设计的邀请,所以当时非常惊讶(笑)。因为当时我的主要工作还是演出相关。

——您第一次参加剧本会议大约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是8月,最开始是一个简单的见面和自我介绍。但当时的讨论特别有意思,于是我就问:“下次我也可以参加吗?”就这样加入了团队。

——从电视剧第14集里帅气的父亲设计,改为电影中圆眼睛的设计,您是如何提出这个建议的?

第一次参加会议时,我印象深刻的是,大家非常自由地畅所欲言。所以我决定下次也尝试提出自己的想法。在9月的第二次会议上,我带去了关于鬼太郎父亲的设计方案。

——第二次就直接提交设计方案了吗?

是的。我提议:“鬼太郎的父亲如果用一种悠然飘逸的风格,再配上水木先生笔下那种圆圆的眼睛,会怎么样?”结果大家都说“很好啊!”这让我意识到,原来这样的改编是可以被接受的。于是下次我又提出了关于水木的设计:“稍微有些固执又带点野心家的水木怎么样?”我还画了一些草图展示。我觉得水木先生漫画中那些野心家类型的角色非常有魅力,所以尝试将这一元素融入设计。这次提案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当时大家“原来可以这样!”的反馈让我非常开心。

谷田部女士在第二次剧本会议中提交的鬼太郎父亲设计方案

——那个时候,鬼太郎的父亲和水木的力量关系还是和现在相反的吗?

当时两人的性格等还没有最终确定。在我参与之前,参考的只有第14集中闪闪发光的父亲形象,以及只有一个静态画面的水木。但这样难以推动剧情发展,大家正为此苦恼时,似乎就想到了叫我参与。接到我提出的野心家水木的方案后,会议上有人感慨道:“原来是个拼命工作的猛干型职员啊!”随后导演或者吉野先生提到,“水木可能曾经参过军吧?”于是,《全员玉碎》等水木茂先生的战争经历被讨论纳入,大家认为作为水木茂诞辰100周年纪念作品,这样的设计很有意义。从我提交的草图出发,两人的背景逐渐扩展开来,角色也开始变得鲜活起来,这个过程非常有趣。

——也就是说,鬼太郎的父亲和水木的性格及视觉形象,是在您第三次参与会议时确定下来的?

是的,两位主角的方向性在那时基本确定了。我还提出,“即使角色显得有些泥泞挣扎,但那种拼尽全力努力活着的男人依然很帅气。”这种理念也是那时候形成的。之后,在从剧情大纲到剧本完成的阶段,我持续绘制了许多印象板,将各种场景和登场角色的想法具体化为画面。边听会议内容边画印象版的过程,每一次都让我感到非常愉快。

在第三次剧本会议中提交的野心家水木角色设计方案

——关于女主角的设定,谷田部女士您提出了哪些意见?

围绕女主角展开的讨论让我印象深刻。最初,在设定中就有那个因袭传统深重的村庄,以及女主角家族间存在的性虐待情节作为恐怖元素。我很早就提出,希望不要美化犯罪和受害关系,也不要为了迎合观众而加入刻意的服务性画面。在讨论是否让女主角与水木发展恋爱关系时,我们提到,由于女主角有与最终反派权力不对等下的痛苦剥削经历,所以她与主人公之间的关系需要是一种平等且精神上没有压迫感的成人关系。然而,有人指出,如果女主角是成年人,她可能已经完全被村子的阴影同化了。这一指摘使得恋爱女主的路线在前期阶段就被舍弃了。

——于是,女主角被设定为十几岁的少女?

是的。当女主角被设定为十几岁的少女时,故事的重点转向了“保护孩子”这个主题,突出了作为大人的水木等人对普遍善良本能的诉求。他们后来成为抚养鬼太郎的父辈人物,这一设定非常契合。而对于曾经满怀野心的水木来说,在与咯咯郎的相处中,他逐渐找回了自己本性的善良。这种角色的转变与女主角沙代的角色设定也很好地结合在一起。通过这些讨论,主人公和女主角之间的关系逐渐成型,并最终形成了沙代这一角色的诞生。不过,沙代这个应该被保护的孩子却无法得到保护……这样的恐怖情节在制作中让人感到非常悲伤。时贞以牺牲孩子为代价的行为,与主人公一方的对立贯穿始终,而导演和吉野先生在整个制作过程中,都非常注重保持这种愤怒情绪的明确指向,确保情感的核心不会偏离。

将女主角的设定从成年人调整为十几岁的少女后,沙代这一角色得以诞生

——角色设计的工作是在剧本完成后才开始的吗?

是的。我们是根据导演分镜的进展,依次接到设计任务的。

——鬼太郎、猫女和眼球老爹的设计在第六部基础上稍作调整,是吗?

是的。最初我们接到的要求是:“这次希望制作一部面向成人的恐怖电影,设计风格也要符合这样的氛围。”因此整体设计比电视版更趋向真实比例,鬼太郎等角色的造型也根据这一世界观进行了调整。

——听说您还得到了东映服装部的协助,举办了拍摄会?

尤其是和服的设计很复杂,我提出想拍一些参考照片,永富先生建议可以联系东映摄影棚的服装部。他们根据我提供的角色体型和服装设计需求,准备了接近我们设想的模特,以及和服、当时的西装等服饰,专门为此举办了一场拍摄会。

——古贺导演具体提出以某些电影演员为设计参考,是在拍摄会之后的事情吗?

是的。在剧本会议中决定角色时,我已经绘制了一些初步的草图,帮助确认角色的方向。到了正式接到设计任务时,导演才提供了更具体的演员资料作为设计参考。不过,实际上关于佐田启二的参考资料,我并没有收到(笑),所以丙江那句台词并非真的参考了某位具体的演员,而是为了表现“都市风格的美男子”这种印象。

角色设计准备阶段绘制的长田的初期设计稿

——关于水木和咯咯郎的设计,能详细讲讲吗?

在剧本会议阶段,水木和咯咯郎的搭档形象就已经相当明确了,所以设计过程以完善和优化为主。咯咯郎最终需要与原作中包着绷带的高大形象相契合,因此设定为较高的身材,而水木则相对矮小。最初设定咯咯郎185cm、水木164cm,如果严格按照这个比例,两人靠近时的特写画面会很难构图。最终调整为视觉上约15cm左右的身高差。

咯咯郎的设计参考了水木茂先生笔下圆眼角色的既可爱又恐怖的特点,虽然不是典型的帅哥,但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水木则延续了原作中一贯的英俊形象,设计为美型脸。原作中像“こまりますねえ”和“だが或る日のこと会社の~”这些经典画面都非常帅气。此外,还结合了现代人修长的四肢体型和昭和时期日本人的体态。色彩上,红与蓝、黑与白形成对比,强化了两人的关系性。在年龄感的设定上,为了表现两人作为搭档互相信赖的平等关系,没有设计过大的差距,统一为30多岁的外貌。

在草图基础上的改动中,导演提出了一些补充意见,比如“希望悄然表达‘复员兵水木’这一设定,可以让他左眉缺损”。基于这个要求,我进一步提议增加额头到眼部的伤痕以及耳朵的缺口。这不仅增强了水木的视觉识别性,还让他即使看起来是普通的上班族,也有显著的个人特征。此外,伤痕的加入促成了他现有的发型设计——不是梳成背头或三七分,而是选择了稍稍用前发遮盖的造型。虽然不完全隐藏,但这个水木显然并不想让自己的伤痕过于显眼。

咯咯郎的设计中,我自我设定了一个约束:他必须与鬼太郎类似,却不能让人误以为是鬼太郎。因此不仅通过发色、肤色区分,还在发型上做了处理,比如毛发末端凌乱切断的感觉、将侧发挂在耳后,以及设计了如獠牙般的虎牙。此外,牙齿的设定即使到最后他变成绷带形象时,仍然保持一致,观众可以通过这一细节感受到“这是咯咯郎”。

在从剧情大纲到剧本的创作阶段,绘制了大量的形象板和角色草图。“追逐无法实现的梦想的父亲”这幅画,成为了来场特典设计的灵感来源。

——长田的角色设计也能强烈感受到谷田部女士的独特坚持。

长田最初的设计参考了《犬神家一族》的猿藏形象。不过,水木先生的漫画中有很多像《诺查丹玛斯大预言》里的丹尼尔、《恶魔君》里的キリヒト那样的眯眯眼神秘角色,我希望能把这种魅力融入长田的设计中。甚至剧本初期设定但后来被删掉的丙江的恋人,我也曾考虑设计成水木先生风格的圆眼角色。我总是想尽可能将水木先生的绘画精髓融入设计中。

——关于鬼太郎的母亲,您似乎也提出了多个设计方案?

是的。我绘制了几种草图,包括原作风格和第三季风格等。最终,大家非常喜欢其中一个短发造型的设计,几乎是当场就决定了。这是基于她在剧情中的戏份有限,因此即使无法深入刻画,我也希望通过设计让观众一眼就能想象她的性格和背景。同时,这个短发形象也有一种意外性——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头发逐渐变长、生气消退,最终变成了原作中那种熟悉的形象。顺便提一下,鬼太郎的棕色头发是设定为遗传自母亲的。

——关于龙贺三姐妹等其他角色的设计,您特别注意了哪些地方?

在剧本会议上,大家讨论了每个角色的出身和关系,但因为片长的限制,有很多内容被舍弃了。从导演的设计需求中,我能感受到他希望通过视觉传达出那些没能描写的故事背景。虽然无法细说,但这些角色经历了很多,而他们的外貌应该能让人感受到这些故事的痕迹。对于龙贺三姐妹,如果是真人电影,她们应该是由著名女演员出演的角色。特别是乙米,有人说她应该是由“大女星”来饰演。克典一开始被设计成一个更像狡猾老狐狸的中年人,但因为他是野心家水木所仰慕的男性,所以虽然可以有些丰腴的体型,但不能太过邋遢,依然要保持一些风度。设计这些角色时,我尽量体会到每个角色的背景和意图,希望能够既符合故事需要,又能让角色散发出独特的气质。

剧本会议期间绘制的登场人物初期设计草图

——作为总作画监督,有没有让您印象深刻的工作经历?

在片尾,咯咯郎的鬼火漂浮着叫醒水木的场景中,关于水木枕边的设计让我印象深刻。原作画面中,枕头旁放着烟灰缸和香烟,我原本想要还原这一点。但导演解释说:“想让墓地喝酒时递出的最后一支烟具有特别的意义。”因此,最终成片中,水木的枕边没有放任何东西。这让我印象深刻,于是这次豪华版两人的内封插画中,我特别画上了那最后一支烟。

还有关于最后一个镜头的故事。其实,我在最后的镜头中,以为水木已经恢复了记忆,因此特意在表现中加入了情感的戏份。在水木与咯咯郎的深厚关系中,眼球老爹注视着他们的那种情感让我特别感同身受。尽管他们属于不同的种族,但却成为了能互相托付背后的奇迹搭档。这让我觉得特别难过,可能是因为作为角色设计师,我陪伴这些角色两年半时间,投入了太多感情,所以心里一直呐喊着“快想起来吧!”(笑)

后来,导演告诉我,其实水木在那一刻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记忆的残片依然留存在他的心底,所以并非毫无意义。因此,当鬼太郎从墓地出生时,尽管水木一度试图杀死这个“妖怪的孩子”,但因为咯咯郎的记忆浮现,他最终选择了拥抱鬼太郎。这样的设计比单纯恢复记忆更深刻——即使记忆有缺失,但灵魂记得这一切。这让我意识到,这样的表达更沉重,也更具力量。最后,我觉得自己为这一镜头增添的情感戏反而恰好契合了整体的基调。

——最后,您有什么想对购买这套豪华版的粉丝说的吗?

我们全力以赴制作的电影能被这么多人喜爱,我感到非常高兴!真的非常感谢!听说因为这部作品,更多人开始接触水木先生的其他作品……能够成为大家与水木先生相遇的大门的一部分,我感到无比开心。

谷田部透湖 简介

动画师、动画导演。主要参与作品包括:《新·福音战士剧场版》(副导演)、《龙的牙医》(演出、分镜)、《咯咯咯的鬼太郎》第六部(原画、ED3演出、分镜、作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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